现在的问题不仅是艺人无行，还在于“艺人无艺”。
文｜贝小戎
我们都见惯了艺术工作者种种离谱的行为，他们似乎跟我们不是生涯在统一个现实之中，不仅奇装异服、晨昏颠倒，而且经常灵魂出窍、呓语不停。
《艺人》剧照
2012年，美国编辑查尔斯·麦格拉斯撰文剖析，坏人能不能缔造出好的艺术作品？谜底显而易见，坏人一直在创作好的艺术作品。也许被提及次数最多的是瓦格纳，他反犹，说犹太人搞不了艺术。画家德加也反犹。诗人埃兹拉·庞德既反犹又是纳粹，尚有T.S.艾略特。有时评论家会为他们辩护。他们指出，瓦格纳有些犹太同伙。艾略特是一个虔敬的英国国教徒。
尚有厌恶女性的人。好比毕加索，在他生掷中七个主要的女性中，两个疯掉了，两个自杀。诺曼·梅勒曾经在暴怒中试图杀死他的一个妻子。画家卡拉瓦乔和诗人本·琼森都在决战或斗殴中打死过人。让·热内是小偷。兰波是走私犯，拜伦乱伦。更不要说醉酒、吸毒、陷害他人、通奸和欠债。坏人能缔造出好的艺术作品吗？这里的利害说的不是统一件事。前一个坏指的是道德品质，后面一个好指的是审美品质。指挥家巴伦博伊姆是一个犹太人，是瓦格纳的音乐的捍卫者，他在以色列演出瓦格纳的音乐，他辩解说，瓦格纳也许令人憎恶，他的音乐则否则，瓦格纳没有写出一个反犹的音符。
艺术与道德的不一致还表现在，不仅一个坏人能写出一部卓越的小说，而且一部卓越的小说可以是形貌异常坏的事情的。好比纳博科夫的《洛丽塔》。但似乎艺术能让人变得尊贵，它会激励我们、提高我们的鉴赏力、提升我们的理解力和同情心。若是艺术对浏览它们的人有这些作用，那么它们一定反映了其缔造者更真实、更激励人的一些品质。好人能创作出好的作品吗？谜底似乎也是显而易见的，有无数艺术家过着体面、道德的生涯，他们不打妻子，不诋毁犹太人，甚至不逃税。这样的人比瓦格纳、兰波、拜伦之流更多，后者是破例而非规则。“但缔造真正伟大的艺术需要一定水平的专注、忠诚、献身和全神贯注，也就是自私，这没有让他们成为法外之徒，但让他们变得我行我素。伟大的艺术家往往是为他们的艺术而非他人而在世。”
《玉女奇男》剧照
在现代西方，道德权威缺失了。桑塔格说：“伟大的作家要么是丈夫，要么是情人。有些作家知足了一个丈夫的可敬人品：可靠、讲理、大方、正直。尚有一些作家，人们看重他们身上情人的先天，即诱惑的先天，而不是美德的先天……在加缪那里，既找不到最高质量的艺术，也找不到最高质量的头脑。能够注释他的作品的非同寻常的吸引力的，是另一种类型的美，即道德之美，此乃二十世纪大多数作家无意以求的一种品性。令人注目的是，虽然加缪性情文雅，他照样可以尽可能真诚地去行动，去做出真正的历史选择。”
《明星同伴》剧照
1933年，鲁迅先生撰文说：“轻薄，浮躁，酗酒，嫖妓而至于生事，偷香而至于害人，这是古来之所谓‘文人无行’。然而那无行的文人，是自己要负责任的……现在的所谓文人，却没有这么没出息。”
年轻轻的都想杀出重围、一夜成名，由于没有才艺，只能靠炒作，或者矮子内里选将军。电视真人秀没时间让你演习基本功，只关注戏剧冲突。最终若是没有真本事，现在犯下的劣迹以后连艺人的劣迹都算不上。
监制：L.L.
作者档案
本刊主笔，写头脑栏目时署名薛巍，哲学硕士，冒充读过的提倡者和践行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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